如今的行业环境给这些资深的网络编辑带来的不仅仅是收入上的锐增,也让他们看到这个行业极大的可能性。
“咸菜稀粥”的纯粹PC时期
畅读书城网站现任主编黄环的从业经历,用“骨灰级”内容创造者描述再合适不过。2000~2004年,黄环混迹于西陆论坛翠微居,并小有名气。当时的生活状态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凌晨2点做论坛更新是常事,连春节凌晨也在更新。翠微居最高浏览量曾达到独立IP35万/日,拥有80万注册会员。2005年,黄环入职成都天外中文网,开创一波网络文学浪潮。
那几年,黄环的收入很不稳定,甚至有过“穷困潦倒”的日子,“有段时间,我每天下班后都去家门口的小店买上几碟咸菜,回家后就着稀粥或泡面混一顿,便宜且可口。”在网站任全职个人站长时,生活实在清贫,有位网友给他汇了1000元,用黄环的话说,“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姓,但至今铭感五内。”还有位朋友给过他两个五位数的QQ号——这是“骨灰级”网络达人很重要的身份标识。“他们的恩惠足以让我受用一生。”黄环至今这样看待这些帮助。
中文在线集团SIP策划开发团队负责人刘英2006年开始做17K小说网的时候,还是网络文学商业化的前期:没有无线互联网,也没有IP潮,能赚钱的渠道很少,主要是电子VIP订阅,网站处于亏损状态好几年,日子过得很艰难。但也因为如此,“编辑可以更纯粹,集中于内容本身,作者也往往由自己的兴趣生发进行写作”。刘英回忆,酒徒在写《家园》的时候其实不管是作者本人还是编辑,都抛开了市场因素的考量,只单纯想做一本能“留得下、站得住”的作品。《橙红年代》也是这样的一部作品,它不为任何渠道、市场服务,就是作者的个人表达,编辑判断这个作品的文本本身是有价值的,就会进行支持。这个阶段是纯粹的“PC互联网时期的网络文学”,“商业化气息有,但没有那么浓烈,编辑往往都带有些许文青气质”。
“无线文”到“SIP”大放光彩
2010年前后,网络文学的主流是追逐无线用户的喜好,很多“老白文”倒了霉,很多“小白文”爆红,“校花文”“总裁文”“兵王流”“退婚流”等“简单直白爽”的类型文兴起,一直到现在这些仍是网文的一大趋势,即“无线文”。
近年,影视IP爆火,“IP文”势头大涨。表征之一是影视行业的跟风倒逼网文行业的跟风。比如,一个影视剧火了,很多影视公司跟风把文学网站这个类型的IP存货扫光,如果还不够用的话,就开始预约新作。这种做法直接导致了大量同类作品被炮制出来。
在刘英看来,跟风是类型文学不可避免的问题,但不管是PC互联网时代的网络文学,还是无线互联网时代,还是现在的IP时代,都有一批顶尖作者在坚持自己的风格,书写能够引领网络文学风潮的作品,“尽管这种尝试可能存在市场风险,但对整个网文的发展来说,他们的中流砥柱作用不可忽视。
而今,黄环作为畅读书城男频小说主编,对自己的工作依然充满调侃的热情:“我的梦想是在150平方米的超大办公室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32寸办公电脑,24小时咖啡,温柔可人的秘书……”然而现实却是:普通办公椅一把,处于9楼的超大500平方米向阳办公室,80多人坐在一起办公,“闲时可以吹牛聊天,忙时可能中饭和晚饭一起解决。左手是编辑,右手依然是编辑。”
现任阅文集团云起书院总编辑的林家羽,是网文行业最早的参与者之一,拥有丰富的内容管理、运作经验。近10年,她亲历了女性文学的发展壮大及云起书院成长为国内领先的女性言情网站。“其中最直观的感受是云起作家收入的变化”,林家羽说,“作者收入从早期的每月几百元,发展到如今月入过万,甚至百万,而且数量占比很大。” 越来越多的作品被改编成影视剧也让林家羽深深感到“曾经版权无人问津的时代过去了”。
2016年,有网文平台出现了千万年薪收入的作家。很大一部分时间,处于主编位置的资深编辑的大量工作是带团队去造“超级IP”。在刘英看来,现在是SIP(超级IP、头部IP)大放光彩的时代,“可能一个IP打爆产生的影响力和经济效益,会比一个文学网站全年的收入都要高”。
云起书院白金作家丁墨的《美人为馅》被改编成影视,白金作家叶非夜的《国民老公带回家》改编成动漫,同时这些作品在网络上也有不俗成绩。林家羽觉得,将来泛娱乐运营以及VR、人工智能等技术的成熟,言情小说会有更丰富的表现形式。现在的林家羽面对变化相当坦然,“这个行业中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就算已经在这行摸爬滚打十多年,她也不敢断言下一个10年会发生什么。“我们必须持续创新,持续改变,持续与新的市场介入者竞争,也要持续打破昨天的自己,这也是这个行业最吸引人的地方。”
大管家和自我提升
资深网编职业上升后,大多数都会涉及管理问题,带队伍的态度也不尽相同。
现在的林家羽更像是一个管家,管理平台的发展,以及帮助作者获得更大的发展。在她看来,网络文学编辑工作是逐步复杂和多元化的过程,早期参与网络写作的作家人数没有现在这么多,如今的工作从早期的发掘培养优秀作品到目前的全平台运营,全品类拓展,随着作家及新渠道的增长,对编辑的运营能力及传播能力都有更高的要求。
刘英更希望团队的每个人都快乐工作,做理性的自由人,忠诚于行业,通过自己的勤奋努力能体面地过活,“有多大能力端多大碗饭,只要不走邪路,成长得快一点慢一点我都可以接受。我也从来不把自己看成领导,团队凑在一起是种缘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对于自己的职业路径,刘英并没有刻意规划,只是顺其自然,“过去这些年也一直在朝SIP开发这个方向转变,从开始只做内容编辑到做版权销售,再到影视制片人,很自然地走到了IP开发的路子上来。”
掌中文学总经理、总编孔令旗目前负责畅读科技旗下掌中文学的所有工作,从编辑团队建设、作者签约管理、买断和保底作品的审核到第三方输出配合、作者作品品牌培养配合、作品版权改编配合,几乎无所不包。对于网络文学编辑的未来职业机会,他觉得,从编辑一路晋升到总编再到总经理毕竟是少数,但从内容编辑转版权运营编辑,跨入版权改编的广阔领域,或者在做编辑的过程中提升看书写作能力,自己“出作品”争取一炮而红都是“有可能的”。